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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1章 卷四: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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顧念晏的夢境, 鳥語花香, 青山綠水, 一片幽然之境。

安文卿茫然地環顧四周,周圍空無一人,只有茂密的樹,他轉悠好久才找到一條人為建造的大路,先選的下山, 結果飄到盡頭卻是一片黑暗, 那是夢境的邊緣。

黑色霧團子開始往山上飄,半路, 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空突然聚集一片雲, 瞬間黑雲壓近,電閃雷鳴, 頃刻間便下起傾盆大雨。

安文卿下意識想要躲雨,然而雨來得太急根本沒給他躲雨的時間,他這才意識到作為夢境外來客的自己並不會淋到雨。

周圍的能見度降低,他繼續往上走,隱隱約約聽到人聲,便循著人聲找去。

山腰一處寬闊地帶建有一個涼亭,涼亭內隱隱約約有兩個人影,安文卿靠近一看, 其中一人正是夢境的主人,他的老板——顧念晏。

老板身旁的那個人……又是這種似曾相識卻想不起在哪見過的感覺,令人煩躁。

安文卿不敢太靠近, 怕老板察覺到他的存在。

顧老板和那個清秀的男子在涼亭內躲雨,雨越下越大,風也大,倆人在裏面依舊被淋得落湯雞一般,青衫盡透。

聽不清倆人的談話內容,安文卿看著眼前說不上哪裏怪異但就是莫名不對勁的畫面,情緒波動越來越大。

為了避雨,顧老板和那人站到了涼亭中心的石桌上,緊緊倚靠在一起,氣氛不知何時變得更加奇怪,安文卿看著倆人越來越近的距離,還有老板在男子身上愈加放肆的手。

直到濕身的倆人擁吻作一團,安文卿徹底呆住,魂體直接掉到地上,半晌才回過神重新飛起,這時候涼亭內倆人之間的動作已經完全少兒不宜。

雨停了。

呆呆地看著面前活色生香的一幕,安文卿的腦子裏只有兩個字不斷出現:不對,不對……

沒有,自己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時候,那個濫情的男人只是挑逗暗示過自己,並沒有做到這一步。

自己和那個男人?男人……是誰?是誰……弦……弦之……顧弦之!顧……顧玄弈。

顧玄弈,字弦之。

夢境結束,現實裏的安文卿以最快的速度飛向樓下的瓷偶,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。

顧念晏睜開眼,悵然若失,有多久沒做這樣旖旎的夢,怎麽今天突然……哪裏有點怪怪的。

接下來的幾日,出奇的風平浪靜,像是暴風雨來之前的寧靜。

經過葉致文的治療,楊未景的精神狀態已平靜許多,顧念晏想讓穆司麓和楊未景見上一面被葉致文阻止,葉致文認為現在的楊未景還沒到那個時候。

顧念晏坐在窗臺,倚靠著窗框望著外面的月色,一言不發。

葉致文揮袖一掃,拂塵掠過楊未景面容,那微鎖的眉頭隨之舒展開來,葉致文轉身看向顧念晏,猶豫過後,慢步走到顧念晏身側,陪他一起看窗外景色。

月光迷蒙。

葉致文清楚,他和顧念晏從來都不是同一路人,只是暫時沒有站到對立面,現在還能以這個狀態同居於一個屋檐下。

月光映進顧念晏的黑色瞳眸裏,在葉致文這個角度看到的便是點點星光,純粹,純粹的黑色。

看出顧念晏有煩心事,並不是為程無言一事,葉致文不是顧念晏肚子裏的蛔蟲,猜不出他為何事煩心。

微微低頭側臉,顧念晏擡眼掃過葉致文全身,嘴角勾起一個似輕蔑又似羨慕的弧度,看的葉致文渾身不自在,強裝鎮定。

最終,葉致文扛不住顧念晏的視線,轉身:“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
顧念晏輕聲應答,待葉致文離去,跳到地上走向安睡的楊未景,喃喃:“要是我們一開始就能做到無情無欲的境界,就不會有這麽多的苦難等我們。”

睡夢中的楊未景囈語,幾無可聞的兩三字,顧念晏沒有聽清,也沒在意,他望向窗外被雲逐漸侵蝕遮蓋的明月,冷淡至極。

“要變天了。”

話音剛落,天空一聲驚雷,緊接著便下起瓢潑大雨,澆灌萬頃生靈。

毫無征兆的暴雨瞬間打濕衣裳,葉致文停在原地,仰頭望著雲層,厚厚的一層遮蓋著所有星光,可詭異的是,月亮透過薄薄一層雲影,在一片漆黑中獨領風騷。

手中拂塵幻化成一把素淡的竹木傘,擋住了接下來的雨水,卻改變不了已被淋到的事實。

不安的愁緒才下眉頭又上心頭,葉致文立在原地思忖著近幾日的消息,“哢噠”,晶石碎裂的聲音傳入耳裏,將他拉回現實。

偷偷放在倉鼠妖身上的護身石,已裂。

顧念晏忽然出現在葉致文身邊,周身自帶氣場隔絕天雨:“那只妖出事了。”

倆人視線對上,立刻明白對方都偷偷在倉鼠身上放了點東西。

“你覺得他嘴巴牢不牢?”顧念晏擔心倉鼠會將琴在葉致文手上一事告知程無言。

葉致文眼底清澈,坦坦蕩蕩地與顧念晏對視。

顧念晏原本微翹的嘴角逐漸平緩,通過眼神已讀懂葉致文內心想法,不讚同:“你這無非是自行暴露。”

葉致文斂眉,淺笑:“麻煩你送我一程。”

顧念晏無奈一嘆,無話可說。

——葉致文想要去救那只倉鼠。

雨越下越大,街上空無一人,在這片寂靜中亮起萬家燈火才稍顯出這人世的人氣,一團黑影以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奔向東郊,沿途所遇的雨滴微微偏離原本的軌跡,與其他雨滴碰撞、融合、墜落。

郊外的能見度全靠月色,此刻的月亮早已被烏雲覆蓋,透不出半點亮光,黑蒙蒙一片中,顧念晏不再前進。

顧念晏告訴葉致文:“他們就在前面,我不能再靠近,會被我主人發現。你……好自為之。”

葉致文明白,小聲感謝後,邁向顧念晏所說的方向,他雖不能像顧念晏一樣日行千裏,但好歹是修道之人,能看清這黑暗掩蓋下的路。

顧念晏轉身欲走,走了幾步又停下,猶豫後長嘆一氣,留在原地時刻註意前方動靜。

前方,弱小、可憐、又無助的布丁被黑衣少年用魔氣禁錮在半空,痛苦地蹬著雙腿,一旁的程無言靜靜看著,臉上竟帶著淺淺笑意,仿佛很享受看到這一幕。

察覺到有外人靠近,黑衣少年扭頭看向程無言身後,緩緩走出一個人,一位認識的陌生人,看清人是誰後黑衣少年就轉向程無言,意思是讓他去解決。

程無言無奈聳肩,轉過身:“這麽巧,能在這遇上師兄。”

葉致文撐著傘靠近,近乎哀求:“小一,收手吧,如果你還真的把我當你的師兄,收手吧。”

程無言歪頭,嘴角的笑意越發殘酷:“葉道長,你該不會覺得我還是程一,只是暫時被蠱惑了?你清醒一點,我是程無言。你的程一,已經被我吃掉了,他的靈魂,徹徹底底、幹幹凈凈,被我吃掉了。”

葉致文並沒有為之動容,因為他確信,程無言在騙他。

黑暗中,程無言對著葉致文的視線十幾秒,那雙眼裏飽含感情,程無言默默移開視線,倆人之間陷入莫名沈默的尷尬境地。

一旁圍觀許久的黑衣少年不耐煩插-入倆人之間:“你們一定要選擇在這種時候敘舊嗎?無言,他暈過去了。”

程無言暫時不想去管身後那只倉鼠妖,對方死活不肯說出琴的下落,不肯交出琴,只是說弄丟了、不知道,程無言怎麽會信?

見這倆人還要繼續相顧兩無言,黑衣少年丟下倉鼠,大步一跨站在程無言身側,不滿之情躍然臉上:“路過還是專程來找事?”

葉致文收回盯著程無言的目光,向黑衣少年那邊偏移:“找人。”

黑衣少年推了一下程無言的肩:“趕緊解決。”

程無言正想說話,葉致文擡起未撐傘的手,指向被丟在暴雨之中的小小影子:“我來,是為他。”

程無言看著葉致文的眼神瞬間變了,本就不多的溫情如退潮般迅速褪去:“你和他?我怎麽不知道你們相識?!”

葉致文反問:“你難道知曉我所有事?”

黑衣少年視線掃過這倆人,來來回回,蹙眉:“要吵換個地方,任你們吵個夠。”

他剛說完,程無言眼裏的溫度又下降幾分。

從程無言出生到現在,他最討厭的事就是被旁人管著,第二件事是被別人牽著鼻子走,被人打敗不過排第三,誰讓他不如人家,這點他至少有自知之明。

然而自從和初一重遇,對方就一直想將他管控住,想讓他萬事都隨著對方心意來,不爽的情緒逐漸疊加。

全盛時期的他完全不用把初一放在眼裏,更何況如今初一明明是有求於他,卻根本不把他和自己放在同等地位。

程無言冷冷回應黑衣少年:“要不是你那時候非要跟我出來,我現在早已取回我的琴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布丁:“我突然意識到一件很重要的事……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,我身上被放了三個追蹤器???”

葉致文:“是護身石。”

顧念晏:“只是一道不易察覺的魔氣罷了。”

心虛的蘇裴深:“我這是擔心你的安危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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